导师新近换了大房子,房间宽敞明亮,而且有了一间自己的书房。他感叹地说:“要是早五年有这个书房那能起多大作用啊!”他已过了退休年龄,目前是反聘。书房对他来说,是来得稍晚了一些。
也曾参观过几位老师的家,有自己单独书房的并不多。所谓单独书房,就是做学问或读书人的、能够被充分尊重、不会被任意打扰、别人看上去也许有点乱、而自己却以为方便顺手、由自己自由支配的空间。
最常见的,一般年轻的读书人家里乱七八糟的。我认识一对夫妇,两人在教书的同时都在深造,他们正处在生活条件比较差、生活压力比较大、而创造力又比较旺盛的时候,就是从那一堆堆看似废墟的图书资料中,产生出颗颗成果的。有一个自己单独的、冬天比较暖和、夏天比较凉爽的书房是这些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事。可能正是对自己理想中书房的渴望才成为年轻学人不竭的发奋动力?
这是很难得的。而且据我的一些切身体会,这也不只是书房与读书人之间的问题。爸爸是搞技术的,平时喜爱自己修理点东西。家里总是摆着乱七八糟的零件、已损坏的物件等。小时候,家里房子小,爸就占着一个大桌子,上面平摊得满满的,使家里显得特别乱。妈总想给收拾收拾,她是爱干净的人。可是只要妈有这方面的企图,他们肯定就要吵一架,有时还会引发比较大的战事。
后来,自己上了大学,留在外地工作,不常回家。爸妈也老了,也换了大一些的房子,可他们还是偶尔由此问题发生争执,真是吵了一辈子。但有一次听爸的一句话,“我才占多大地方啊?”令我感触很深……是的,如今家里的部分空间已被弟弟的东西给占满了,他继承了爸爸修理东西的业余爱好,并成为职业维修人员了。他在创业初期,没有自己的工作室,这就没办法了。
工作几年之后,我也想深造一下,就又成了学生,自己九平米的小屋里,书、杂志、复印材料堆得满满的。在这又是卧室又是书房的小屋里,虽然冷点儿却也其乐融融。最怕的就是有客人来,一是怕人家笑话自己太不利整,二是怕一旦东西易位,自己找起来太难了。
我是图书馆专业科班出身,做过图书馆工作也好几年了,但是对自己的资料却管理不好。师母曾说,搬了新家之后请我帮着把导师的书分分类,输入计算机好好整理整理。导师却不太热心。我想导师也知道按图书馆的方式来管理自家的书是行不通的。书非乱不能读也!
书房也许真的只是功成名就之后,休闲读书的地方,是一个雅致的场所,整整齐齐、琴瑟相伴。而为获此居所的不懈努力只能是在比较艰苦的地方了。我的导师也只是在退休之后,才有了自己的书房。他对我说:“你将来一定会有更大的房子,更好的书房。”
是的,也许在我不是最需要的时候,会有的。为了那一天,我仍需加倍努力。